热潮退去？NFT艺术正需理性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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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图三：2021年连续创造成交价新高的 Bored Ape Yacht Club（无聊猴子）头像

图二：西班牙艺术家艾格·普兰斯独版 NFT 作品《小英雄 #4743》

4月12日，国家文物局相关司室在北京召开数字藏品有关情况的座谈会，提出文博单位不应直接将文物原始数据作为限量商品发售；4月13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中国证券业协会联合发布关于防范NFT相关金融风险的倡议；从2月开始至3月中旬，腾讯陆续下架多款数字藏品的微信小程序——涉及平台逾10个，其中不乏一些大流量的平台；3月29日，国内一大批数字藏品的公众号被停用……诸多事件都让备受各界关注的数字藏品和NFT喟然遇冷。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一年以前的3月11日，Beeple以一幅加密艺术（也称NFT艺术）作品《每一天：最初的5000天》在佳士得拍卖行以6934万美元（约合人民币4.5亿元）成交，创造了全球在世艺术家作品第三高的单场拍卖纪录。因此件拍品是世界上第一件在传统拍卖行出售的纯数字作品，且成交额太过抢眼、结果太出乎意料，以至于此事之后，不仅NFT成功走出“币圈”（虚拟货币持有者群体），变为全球最热门的市场话题之一，2021年也被誉为NFT元年，而且NFT艺术也迅速成为各交易平台尤其是拍卖市场、艺术博览会的宠儿。

据Nonfungible网站与市场咨询公司L'Atelier于3月11日发布的报告，2021年全球的NFT销售额达176亿美元，相比2020年的8200万美元，增长约210倍。另从3月中旬由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与法国艺术机构Artprice携手发布的《2021年度艺术市场报告》的统计来看，2021年全球传统拍卖平台上共成交近300件NFT作品——成交率高达88%，总揽金2.32亿美元——占全球艺术品拍卖总成交额171亿美元的1.6%，虽然占比依然不高，但已经超过摄影作品的占比(1%)。

紧跟国际市场的步伐，国内的拍卖机构也在2021年于NFT艺术拍卖上展开了积极行动。2021年5月，中国嘉德率先行动，举办其首场NFT艺术品拍卖，青年艺术家宋婷的《牡丹亭Reve之标目蝶恋花——信息科技穿透了“我”》以10.46万美元成交。当月，由永乐拍卖推出的国内首场线下“区块链·数字艺术专场”，最终实现总成交额483万元，成交率93.33%。11月，华艺国际（上海）首拍联合唯一艺术TheOne.art组建“多重次元：NFT数字艺术专场”，该专场实现总成交金额近2000万元。另如蔡国强首个NFT项目《瞬间的永恒——101个火药画的引爆》于TR Lab线上平台以250万美元成交，创下非加密领域艺术家NFT作品的最高成交纪录……这些都成为中国市场中不可忽视的亮点。

自2021年下半年起，受NFT艺术品拍卖市场火爆的影响，腾讯、阿里、京东、网易、百度等互联网巨头纷纷入局，推出NFT交易平台。如阿里巴巴基于蚂蚁链在2021年8月推出了“鲸探”支付宝小程序，腾讯基于至信链也于同期推出了“幻核”App平台，京东在2021年底通过至臻链上线“灵稀”数字藏品交易平台，天舟文化基于天河链于12月推出Ulab优版权。2022年1月，网易基于区块链推出网易星球·数字藏品平台。3月，百度百科联合百度超级链发行濒危动物数字藏品；3月中旬，芒果TV上线初定名为光芒链的数字藏品平台；3月17日，中国搜索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打造的数字版权藏品平台——“时藏”上线公测……甚至A股还特别推出了NFT概念板块——截至4月8日，A股共有26只NFT概念股，而资本进军NFT领域的方式包括推出数字藏品、投资参股有NFT业务的企业、就NFT业务与技术公司展开合作等，这让国内的NFT数字藏品市场看起来一派繁荣。

然而，任何事物飞速生长发展，都不可避免地随之滋生诸多隐患。在数字藏品和NFT在国内的影响不断扩大，与之相关的讨论和争议接连不断的同时，投机炒作甚至违法违规的现象也层出不穷。正是这些问题的出现，为本文开篇所属的新情况埋下了伏笔。再仔细观察业已来临的2022年春拍，国内外市场也都放缓了NFT艺术拍卖的脚步。

尽管如此，但业界普遍认为，作为新时代高新技术的产物，数字藏品和NFT在版权保护、加快资产数字化和促进资产流动性等领域的运用前景是拥有巨大价值的，而其发展已然形成大势，随其运用的范围越来越广、越来越成熟，它们将在诸多领域带来更深的变革。当然，在未来短时间内，国内对NFT的最大应用领域还主要集中在艺术品、收藏品以及游戏等领域。

对于当下出现的诸多问题，理性审视自然会发现那只是初始阶段因系统环境还不成熟、产业结构还未成形而导致的现象。目前，国内对于NFT的运用主要还是与艺术、藏品结合，通过有限发行的方式，利用NFT能够让产品权属明确、并保护产品的稀缺性等优势来实现数字化和资产化。而国外通常是通过一个IP产生不尽相同的产品，产品具有唯一性、艺术性和收藏专属性，甚至还激发用户参与内容创作。国内在这方面还比较欠缺，如国内目前规模最大的两大平台“鲸探”和“幻核”发行的数字藏品，均以其与博物馆合作的文物、非遗类主题系列为主打，且强调其不具备“虚拟货币”属性。仅凭借限量发行，且国内民众对其颇具新鲜，又有市场火爆的大环境烘托，所以从数元、数十元到数百元不等的产品构成，往往上链不久便被一扫而空。毫无疑问，这只能是一个过渡模式，并非NFT未来长期发展的方向。

单从NFT产品的种类来看，经过一年的发展就已经非常丰富：从单纯的数字头像，到卡牌、盲盒类产品，到互动性更强的产品形态，从单纯的艺术家创作，到品牌间的联名创作，不同行业的不同主体的纷纷入局，让NFT的产品运用在快速发生变化。更有意思的是，在目前的市场交易中，有品牌附加值、社交附加值、资产附加值的NFT产品已经逐渐成为主力军，这充分说明数字藏品和NFT在疯狂发展中并非一味地野蛮生长，而是在不断自我调整和修正。

相信随着未来对NFT的运用越来越多、越来越成熟，各项配套制度、政策法规等市场体系的逐步完善，以及其与各领域如GameFi、DeFi、保险、元宇宙等的结合更加紧密，人们对它的认知和认可程度越来越高，它将会为人类生活带来更多惊喜和完全不同的体验。

关于NFT的六个辨析

NFT≠数字藏品

NFT的全称叫做Non-Fungible Token，意思就是不可替代的通证，也有翻译为“非同质化代币”。与其相对的概念是可替代的通证或同质化代币，如比特币、以太坊等在国外主流的虚拟数字货币都是如此——其特点是每个币的作用大小、价值都一样，均可实现互换，可以实现较低成本的大量复制，从而在虚拟世界中有极强的货币属性。但虚拟货币本身的价值没有现实依存，其价值是由市场共识决定的，即大多数用户认可其作为互联网的货币属性，其就有价值，所以很容易遭遇价值滑坡的风险，尤其是在监管问题或安全问题之后。而非同质化代币则是基于区块链技术产生的只有唯一对应的一枚，即每一个合约地址上只能产生一枚NFT代币，而且这个代币不能够进行拆分，一个就是一个。正因如此，NFT也被称为一种区块链数位账本上的数据单位。由于其不能互换，且本身可以作为存储现实资产的载体，比如艺术品或其他金融资产等，所以对比FT的极强货币属性，NFT可以作为依存“共识”存在的虚拟货币，也可以作为现实价值的载体，从而更具备价值商品的特性，NFT的价值更稳定也具备更强的激励特性，应用范围更广。

数字藏品的定义，按照百度百科的说法是指使用区块链技术，对应特定的作品、艺术品生成的唯一数字凭证，在保护其数字版权的基础上，实现真实可信的数字化发行、购买、收藏和使用。

两相对比，就会发现，即便数字藏品与NFT有密切关系，但两者所指完全不同。数字藏品是最终可见的产品，而NFT更多是一种运用技术编码。国内大部分人还愿意称NFT为数字藏品，是为了规避敏感性而采用的不合理的称谓。这是源于NFT在国内还没有在法律或者政策层面给予一个适当的释义，NFT的法律属性、知识产权相关问题都没有明确的界定。但NFT与同质化代币底层采用了近似的技术基础，随着NFT被市场接纳程度的逐渐深化，以及相关应用的逐步推广，今后NFT的铸造、发行、流通一定会有相应的政策监管措施跟进。所以，我们能看到，国外主流公链的数字藏品暂时还不能进入中国市场拍卖，而且国内目前拍出的数字藏品一定是以人民币进行结算的。

NFT与区块链

NFT作为一种去中心化技术，是在区块链上运行的。那什么是区块链？它基本上是一个具有一些特殊属性的共享数据库（通常称为分布式，但几乎意味着相同的事物），也被称为去中心化的分布式账本：由一个分布式的、多节点网络组成，摒弃传统的记账方式，让每一个参与者都来记账，监管交易记录。

所以，两者的关系如下：NFT基于区块链特性进行确权，获取身份标识，帮助每一个独一无二的东西进行版权确认。NFT基于区块链得以规范每一次链上交易。NFT将区块链上的数字资产落地于现实场景。NFT是区块链技术的一种应用，NFT是发行在区块链上的差异性数字资产。

NFT与元宇宙

都说NFT得以“疯狂吸睛”，仰仗的是元宇宙风口。因为自2021年3月元宇宙第一股Roblox上市以来，元宇宙在投资圈的热度居高不下。每当出现一个站在风口上的新兴产业，资本就会迅速挖掘盈利模式较成熟的赛道切入,NFT就是这个赛道。

据《2021元宇宙深度报告》归纳，元宇宙有游戏、VR/AR、Metahuman（虚拟人物）、社交和区块链五大细分领域，而区块链在元宇宙世界中的主要应用就是NFT和Defi。Defi是基于区块链技术，用代码取代传统金融服务里的“中介”；NFT是一种非同质化代币，借助区块链技术打造数字产权，二者可以有效支撑元宇宙的经济系统。

NFT艺术如何展示

有很多第三方服务供应商，提供展示NFT艺术品的不同方式：如展示网站是通过展示网站轻松地建立自己的NFT画廊，并向大家分享。电子屏幕是通过电子屏幕更加精美展示NFT。Metaverse画廊是在元宇宙的世界，收藏家可以建立一个虚拟画廊，向来自世界各地的访客分享自己的NFT收藏。

NFT国内外的交易不同

NFT的收入手段有拍卖艺术品获得收入、购买明确的NFT产品和盲盒收入等。此中最令人关注的就是盲盒购买，区别于目前的大多数盲盒里的作品款数有限，且隐藏款有限，NFT的盲盒往往会通过较低制作成本，来大量制作不同款类、不同细节的NFT作品。又因为每一款都有细微差别，会大大降低盲盒购买者的厌烦情绪。对于B端，可以通过控制一部分特征的稀有性，来进行饥饿营销，拉高需求获取更高的收入。

目前的交易机制是首先要准备一个收货的电子钱包——这可以是热钱包（线上钱包）或者冷钱包（电子秘锁或者手写密码）——来收取、存放以及发送NFT，电子钱包可以是基于软件或者一个实体装置，容许使用者在区块链上进行交易。因为电子钱包对可持有数码资产的类型有所限制，参与竞投NFT之前，应确认自己的电子钱包允许持有NFT。

关于结算，目前国内几家主营数字藏品的平台虽然都开发了自主的联盟链，如至信链、蚂蚁链、智臻链等，但其藏品仅限于首发购买，不被允许二次交易，还没有进入流通这一层面。目前国内数字藏品发行平台均未开放二次交易。发行主体和创作者只能获得首发带来的收益，用户只有受限的使用权，而没有完整的所有权，这意味着国内的数字藏品并没有实现真正的资产化。而作为未来元宇宙生态的细胞、一个重要因子，NFT的资产性是必须在未来予以正视的问题。

NFT的出售，可以在各大平台上进行二次交易，也可以委托专业的NFT艺术品拍卖机构进行拍卖，但单纯探讨NFT拍卖，中国NFT拍卖生态还不够成熟，没有办法系统阐述。

NFT的交易不是份额化

NFT交易的产品是完整的，只不过在交易过程中，会通过不同的规则设计来分割所有权、使用权，这与此前将某一件艺术品份额化是完全不同的操作方式。但这也是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中国证券业协会13日联合发布的关于防范NFT相关金融风险的倡议中指出的需要防范的风险之一。

来源：中国文化报